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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各有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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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 這次翠峰山莊之行在荀老太太朝著荀二老爺又砸出一個茶盞的無力發洩之中, 尷尬而難堪地結束了。

毫不意外的, 無論一開始荀老太太傳話叫明華月和俞菱心婆媳過來是想說什麽,或者還帶著什麽其他的目的,在這短短不到半個時辰的對話之中, 都可以算是鎩羽而歸。

但回程的馬車上, 俞菱心卻發現荀澈的神色並不似平時輕松, 就算還是無恥而習慣地上車就伸手去攬她的腰, 也沒有如以往一樣不老實地蹭來蹭去,而是穩穩地摟著她就罷了。

“慎之?”她想了想, 便將原本想與他提的蘇舅母以及俞家的那點事暫時按下,又稍稍回想了一下今日昌德伯夫人的言語, 才主動問荀澈道, “你是在想齊家的態度?”

荀澈頷首:“安順伯告老的事情也就是這一半月之內了, 齊珮的父親與沂陽侯都要上位, 這裏頭必然有麗妃的動作。不然若真是按著先前皇後的意思,齊珮應該是要給秦王殿下做側妃的。今後的形勢, 真是有意思的很了。”

俞菱心微微沈吟了一下,荀澈的語氣聽起來似乎很平靜,但以她對他的了解,這樣的平靜底下,怕已經是有了殺機:“你的意思是, 麗妃蟄伏過一段時間之後, 還是會與皇後以及秦王殿下正面對上, 到時候齊家就與我們徹底是對立的敵人了?”

“是的。其實從今日之事上就能看出來,”荀澈唇邊滿是冷峭之意,“表面上看,是為了晏家主動退婚爭一口氣,而齊珮出閣在即,過來探望外祖母也完全沒有問題。但是你不覺得,從齊珮母女出了正堂之後,老太太就沒說出什麽話來麽?”

前世裏俞菱心嫁到文安侯府的時候荀老太太早已中風臥床,根本說不出完整的字詞,而今生的見面也是非常有限,她雖然聽過一些老太太以前無事生非或者強行生事的例子,但確實並不知道荀老太太到底口才如何。

而再按著荀澈這個說法,俞菱心順著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昌德伯夫人是過來挑唆老太太,想要咱們與二房直接更加決裂?她應該知道,母親是一定不會去找晏家說混賬話的,所以挑唆了老太太有這樣異想天開的念頭,最終其實能夠達到的效果就是讓長房二房更加對立而已。”

荀澈冷笑道:“可見麗妃到底是本性難移的,雖然有低頭蟄伏之心,這蟄伏之期也不會太長。齊珮這還沒正式嫁過去做吳王妃,齊家人就已經開始揣摩出麗妃與吳王的心思,開始給人做事了。”頓一頓,他又嘆了一口氣,同時牽起俞菱心的手輕輕摩挲,“我知道你不希望我今生再背上那些惡名,我也知道父親心裏還是不希望家人之間生出那些變故,如今瞧著二叔的反應倒是似乎有些餘地。只可惜齊家這門姑表親,將來大約還是留不得的。”

俞菱心也將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低聲道:“當斷則斷,你也不是神仙,哪裏能處處皆全。若是二叔能冒出一絲清明往後退一步,二房多保全些也就是了。”說到這裏,她又想起了荀澹,“對了,今日澹哥兒怎麽又像是挨了打?”

荀澈不以為意:“他倒是個明白的。這些日子昌德伯夫人和齊珮沒少到翠峰山莊走動,荀澹如今還在預備明年的春闈仍舊在家,消息自然是靈通的,給我傳遞消息的同時應當也是對老太太和二叔正面勸了幾次,就又挨了一頓家法。其實他心裏應該明白,老太太是勸不動的,不過是借著挨打告訴我,不管老太太和二叔甚至齊家有什麽想法,他自己是不讚成的,只是實在攔不住罷了。”

俞菱心倒是沒想到這一層,也不由嘆道:“這樣說起來,澹哥兒也是不容易。他前世裏原本定的是誰家的姑娘來著?”

荀澈想了想:“好像是京兆衙門一個主簿的女兒,姓聶的,大概跟聶尚書算是同鄉,可能連同族遠親都算不上。”

“姓聶?”俞菱心忽然心念一動,“難道叫聶婧娘嗎?”

荀澈一怔,前世裏隔房堂兄弟沒能成婚的妻子叫什麽他怎麽會留意,不過仔細想想,也有可能是類似的音:“可能是。你認識?”

俞菱心想想只覺得很有意思:“若是的話,那我就真見過了。前世裏齊珂的夫人,就是京兆衙門的書吏之女,姓聶,叫聶婧娘的。後來齊珂一路發達,對這位出身不高的原配不離不棄的,很是叫人稱讚呢。”

“齊珂?”荀澈輕輕幹咳了一聲,“那是,清流才子,名聲當然是要緊的。莫說將來飛黃騰達不忘發妻叫人稱讚。先前名聲全無、尚未中舉的時候也討人喜歡得緊。如今高中案首,岳父大人是不是也很讚嘆了一回呀?”

俞菱心不由噗嗤一笑,主動挽他手臂:“齊珂的父親是我娘的遠房堂兄,也是我爹以前的同窗好友。看見他中了自然是要誇的。”

“恩。說不定岳父心裏還後悔了呢。”荀澈轉了頭,“如此佳婿,竟這樣錯過了。”

俞菱心又往他懷裏蹭了蹭:“我的荀長史,您這是吃醋了嗎?這幹醋都吃到哪裏去了。我又沒覺得齊珂好,不過就是想起這件事,覺得咱們家跟齊家還真是有些緣分罷了。”

這句無比自然的“咱們家”到底讓荀澈心裏舒坦了,他低頭在俞菱心額頭上輕輕親親:“罷了,旁的有什麽好計較,總之你喜歡我就是了。”

“我當然喜歡你。”俞菱心雙手勾著他的脖子,也主動去親荀澈的臉頰,“再說,我爹心裏也是覺得你更有學問的!不信你問他去,我今日問了!”

荀澈不由失笑,看著眼前的妻子,滿心都是說不出的甜蜜。俞菱心生來就是個溫柔寬和的性子,前世那樣多的波折與艱難,也沒有磨損她原本的溫柔美好。可她的柔善並不是一味的軟弱,因為她是會護短的。

雖然在她自己的事情上,俞菱心很多時候都不太計較,但為著所愛的人,她還是會像一只小老虎一樣跳起來。

就如同今日在翠峰山莊為了維護母親明華月而正面斥責齊珂,他也能想到在俞家,俞菱心一定也會維護他、不許俞伯晟忘了他這個女婿的好。

“好。我知道了。”荀澈笑著將她又抱緊了些,眉宇間原本的思慮與凝重徹底拋開,年輕的俊秀面孔上滿是輕松與舒暢。

如今的局勢的確很覆雜,三親六故的每一個動作都需要仔細考量,前頭道路的位置也的確還很多,文武百官的每一道奏本都必須慎重應對。

但一切都算不了什麽,不僅僅是因為前世裏已然經歷過那樣多的風波與鬥爭,更要緊的是有這樣的她在身邊,荀澈真是覺得腳下的路踏實極了。

而在這同一個時期,與年輕的文安侯世子夫婦有同樣心情的人,卻幾乎是鳳毛麟角。尤其是秋闈放榜後,京城中對於齊珂俞正杉等等這些少年中舉的才子們稍稍稱讚議論了幾日之後,眾人所關註的重點就又重新回到了幾位皇子的婚配之事上。

因為在那位小腿骨折而得以退出郡王良媛行列的事情發生之後,九月初,再次出現了兩個上奏自請退選,表示無法侍奉天家而得到允準的例子。

一個是兵部堂官的女兒,忽然全身出疹子,連臉上都有,請了太醫院前去會診,說並不是天花,也不是水痘或者常見的蕁麻疹,具體是什麽一時之間居然並無結論,但是這個莫名其妙的全身疹子確實過於驚人了,所以兵部堂官還沒有來得及上本,麗妃和魏王就已經主動去跟宣帝表示了這個良媛可以不要。

當然最後的手續上,還是兵部堂官自己上了一本,表示這個情況有很大的隱患,就算一時之間治好了,也怕將來有覆發的可能,那自己的女兒還是不要給天家皇子帶來危險了,於是成功退選。

而另外一個就更特殊,是宣州來的官女,那個姑娘是在九月初一當日到廟裏祈福的時候忽然瘋了。據當時所看到的人說是全身抽搐,隨即大哭大笑,而且力大無窮,身邊的丫鬟婆子隨從等人拉都拉不住,最後是合多人之力才強行制服按住。

帶回家之後當然也請了太醫會診,畢竟這個裝瘋還是要比裝病更容易些,尤其是已經有兩個姑娘退出郡王良媛的行列之後,誰都能看出現在眾人是想盡方法想要不做這個郡王的侍妾。

其實宣帝到這個時候也是煩躁非常,要是從一開始都表示不要皇子們負責落水的姑娘,他也不想賜婚這麽多侍妾出來。但是旨意下都下了,這個時候再一一撤回,皇家顏面何存?

所以這次去會診這個所謂瘋掉的姑娘,太醫院也是戰戰兢兢的,都說不清楚到底希望這姑娘是裝瘋還是真瘋。要是裝瘋,那這姑娘滿門的欺君之罪固然是難免的,可是宣帝就算治罪人家,難道皇家臉面就好看了嗎?畢竟最初人家在宮裏落水也不是自己願意的,按著道理說不願意侍奉天家是大罪,可是好好的高門小姐不願意做比側妃更低一等的侍妾,情理上還是讓人同情和理解的。

不過讓太醫們後來松了一口氣,這姑娘真瘋了,因為那大哭大笑的雖然可以裝,這力大無窮的部分真是很現實,去了四個太醫,兩個被打的眼圈烏青,回宮之後都還不用冰雹,就這烏青眼圈就足以讓吳王痛快表示:這個姑娘還是不要了,沒事沒事。

而外間對於這兩家的變故也是議論紛紛,認為這些就是自然發生的意外者也有,但更多人還是覺得這些家族是費盡了心思做出這些局面來,才能讓自家姑娘平安退選,也算各出奇招了。

對此,後妃們也是看法不一,而文皇後那邊則只剩下了難堪。

不管這些一件連一件的事故到底是人為算計還是天災意外,一切都還是要歸咎到那場失敗的賜宴。每當人們感嘆一次吳王與魏王的選妃波折,就要再感嘆甚至嘲笑一番中宮的無能,才導致好好的選秀到了如今的局面。

在這樣的情況下,文皇後大概唯一還能發洩幾分情緒的地方,就是在秦王的婚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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